2025年6月,美联储再次按下暂停键,将联邦基金利率维持在 4.25% - 4.50% 区间。这已是自去年12月以来连续第六次按兵不动。
表面平静之下,美联储内部暗流涌动。会议纪要显示,官员们对关税政策的经济影响分歧明显,降息时机的争论已从幕后走向台前。
降息本质:央行的经济调节阀
降息本质上是中央银行降低基准利率的行为。当经济面临下行压力时,美联储通过降低联邦基金利率,直接影响商业银行间的短期借贷成本。
这一政策传导至实体经济:企业贷款成本下降刺激投资,个人信贷消费门槛降低,货币供应量增加,最终达到提振经济活动的目的。
美联储的货币政策工具箱中,公开市场操作(OMO)最为关键。通过在公开市场买卖政府证券,美联储能精准调节市场流动性和利率水平。
2020年疫情期间,美联储曾将利率降至近零水平,并通过量化宽松向市场注入巨额流动性。如今面对复杂经济形势,降息再次成为其政策选项。
政策僵局:美联储的十字路口
美联储内部对降息路径的分歧日益公开化。理事沃勒与副主席鲍曼(均为特朗普第一任期内任命)已公开表示,最早可能在7月29 - 30日会议上考虑降息。
但反对声音同样强劲。芝加哥联储总裁古尔斯比认为7月降息“为时过早”,希望看到更温和的通胀数据后再行动。这种分歧反映在6月点阵图上:19位政策制定者中,9位认为今年不应降息或仅降25基点,8位支持两次25基点降息,仅2位预期三次降息。
美联储主席鲍威尔试图在分歧中寻找平衡。他在国会听证会上表示,“绝大多数”成员预计今年晚些时候降息合适,同时强调政策决策将坚持“数据为王”原则。
关键变量:三重挑战的博弈
左右美联储决策的三大关键因素正形成复杂博弈。
关税通胀成为最紧迫变量。特朗普政府宣布自8月1日起对日本、韩国等主要贸易伙伴加征25%关税。瑞银估计,若新关税实施,美联储青睐的PCE价格指数年底可能升至3.4%,远超2%目标。
“高政策利率并非解决这类通胀问题的合适工具”,瑞银首席美国经济学家平格尔警告,“反而可能让本已疲软的劳动力市场雪上加霜”。
就业市场信号矛盾。6月非农就业增加14.7万个岗位,超预期;但ADP就业却意外减少3.3万人,创2023年3月以来首次负增长。服务业就业减少6.6万个岗位,遭遇疫情以来最大跌幅。
美元资产吸引力正在变化。部分美元理财产品因提前达到4.2%年化收益目标而止盈终止,如招银理财一款产品从发售到提前终止仅7个月。而在售产品中,业绩基准“4”字头产品仍不少见,汇华理财两款产品业绩基准高达5%-5.45%。
全球变局:去美元化的现实冲击
美联储决策时不得不考虑国际货币体系的结构性变化。美元在全球外汇储备中占比从2015年第一季度的66%降至2024年底的57.8%,8年间下降8.2个百分点。
新兴市场对美联储政策的反应呈现分化。在美联储2022年3月开始的紧缩周期中,美元对马来西亚、墨西哥等货币贬值,但对巴西、智利、南非货币升值超9%,对土耳其里拉和埃及镑升值幅度更超80%。
“美联储货币政策操作对新兴市场国家货币汇率的影响发生了显著变化”,研究发现,“南美、非洲和土耳其货币表现脆弱,亚洲和欧洲新兴市场国家货币总体平稳”。
这种分化源于新兴市场经济治理能力提升和外汇储备多元化。多国央行增持黄金、人民币等资产,降低了对美元资产的风险敞口。
政策前瞻:9月的时间窗口
市场目光正聚焦9月会议。高盛最新预测,美联储将于9月起实施三次25基点的降息,较此前预测的12月一次大幅提前。
明尼阿波利斯联储主席卡什卡利也支持这一时间表:“仍然预计2025年将会有两次降息,首次降息可能在九月份进行”。花旗分析师指出,“‘观望期可能在夏末结束’,这与鲍威尔近期表态一致”。
但9月降息仍面临变数。若8月1日关税正式实施且推高通胀,美联储可能被迫暂停行动。“如果美联储在九月降息,而关税影响随后显现,可能会暂停降息措施”,卡什卡利坦言。
未来几周数据尤为关键。鲍威尔明确表示,降息前提是“关税引发的物价上涨未显示持续通胀迹象”,且经济能创造足够就业防止失业率过快上升。